简介
“小菀儿会告状,她就不是我妹妹了。哪回不是嘴上说说。哈哈。二哥很嚣张的抬腿走了。林舒看着穿红着绿的贵人们,男男女女言笑晏晏,令她意外的是,里头丝毫没有话本里写的青楼做派,乍然望去,还以为是宫廷游园的筵席现场。“分明是来挟妓吃酒,寻欢作乐,人情勾当的场所,这些人却个个还要装得斯文庄重,哈哈,你说可笑不不笑?”一个步伐颠倒,满身醉气的男子撞到了林舒的身上。“朝廷就该将那三贞九烈的牌坊也给他们颁一座,奉
2024-04-08 18:49:24 tiantian
“小菀儿会告状,她就不是我妹妹了。哪回不是嘴上说说。哈哈。二哥很嚣张的抬腿走了。林舒看着穿红着绿的贵人们,男男女女言笑晏晏,令她意外的是,里头丝毫没有话本里写的青楼做派,乍然望去,还以为是宫廷游园的筵席现场。“分明是来挟妓吃酒,寻欢作乐,人情勾当的场所,这些人却个个还要装得斯文庄重,哈哈,你说可笑不不笑?”一个步伐颠倒,满身醉气的男子撞到了林舒的身上。“朝廷就该将那三贞九烈的牌坊也给他们颁一座,奉
漫天飞雪裹着繁华如许的上京,雕梁画栋的楼子不到傍晚,已是华灯结彩。
林舒忽然想,这般繁盛,还剩下多少是真?
她随了沈华亭入楼。他穿着白色镶朱红襟边的深衣与黑氅,腰系白玉扣,发带如雪。走在这如花似锦地,一步一步不慌不忙,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又携了她在身侧,立即引来无数目光。
“太、太傅?”
走进门口时,已有官员认出他,面上吃惊,手脚慌忙,纷纷抬袖拱手行礼。
沈华亭神色淡漠。当中有人将目光下意识朝林舒递了过来,疑惑中看了她一眼,沈华亭伸手轻揽林舒细腰,只淡淡说了一句:“爱妾。”
林舒便知晓了自已今日的身份。
爱妾?
这位不是林秋航的女儿吗?原来那日传的事情是真啊?这林秋航的女儿,如此快投靠了沈华亭,也不知林大人作何感想?
这些官员一看便不属于清流派,熟络的样子应当是常来十六楼消遣。
这些官员看林舒的眼神,变得颇为一言难尽,却无人敢当沈华亭面说什么。
又有些官员闻声赶上来,有几张面孔林舒参加宫宴时见过,她淡笑矜持地打过招呼。沈华亭仍旧是淡淡神情,垂眼看了她一眼,将揽在她腰上的手收回。
官员们忙着给沈华亭介绍十六楼好吃、好玩的经验,看得林舒直皱眉头。
趁着空隙,林舒悄悄往后退,退到了人少的后方,挨着一道楼梯,呼了一口气。
她垂头看着层叠的衣裙。将涌上来的酸意很快拾整回去。
林舒抬头打量楼子,她虽未来过,但二哥偷偷来过,二哥倒没清流那些忌讳,常也私下做出些不至辱没门庭的出格事情来,为人随性。
二哥说这有五层楼,来此的客人需得按照身份等级挑座儿。
四品以上官员及其家属才有资格坐到四楼的包间;而五楼,据说专为皇帝预留,连王爷们也未必能上得去。
至于富商,再是有钱,最高也只能坐到三楼。
“连这种地方也要分个身份等级、家世高低,实在无趣,依我看尚不若那勾栏瓦舍实在。”这是二哥的原话。
“说得二哥去过勾栏瓦舍一样。”她鼓着嘴,那时还有些不满自已没看到。
“去啊,二哥什么地方没见识过。人不风流枉少年。哈哈。”二哥捏捏她的小耳朵,又捏捏她气鼓鼓的脸,神情语气却是万分温柔,“见过了,才知这世上什么是我所要,安于市井,育子教书,何不乐哉。乌烟瘴气的官场,就让大哥和爹去好了。”
她那时还不大能听懂。“让爹爹晓得了,二哥你就惨了。”
“你知我知,你不告密,二哥怎会惨呢?”
她拍掉他的手,“就告。”
“小菀儿会告状,她就不是我妹妹了。哪回不是嘴上说说。哈哈。”二哥很嚣张的抬腿走了。
林舒看着穿红着绿的贵人们,男男女女言笑晏晏,令她意外的是,里头丝毫没有话本里写的青楼做派,乍然望去,还以为是宫廷游园的筵席现场。
“分明是来挟妓吃酒,寻欢作乐,人情勾当的场所,这些人却个个还要装得斯文庄重,哈哈,你说可笑不不笑?”
一个步伐颠倒,满身醉气的男子撞到了林舒的身上。
“朝廷就该将那三贞九烈的牌坊也给他们颁一座,奉旨狭妓,岂不面上更好看?里子面子都丢了,他们还想装样子。真真是可笑之极。哈哈,清流,什么清流,入了这楼子还不是一样斯文扫地!”
林舒皱起眉头,心惊这人说话如此大胆。她想避开,男子颠倒的身躯压下来。
她不得不抬手去推他。
抬头一看,大概是个五品下的年轻文官?相貌清隽方正,身量瘦长,一双凤眼尤为出挑,只是他喝得眼底红彤彤的,也不知喝了多少成这样。
林舒发现自已根本推不动他,肩头骤然一疼,拧得她嘶了一口凉气,男子一把将她的双肩抓住。
他用力望着她,视线却在漂浮:
“姑娘过去又是哪家女儿,哪家父母的心肝,家抄了被罚入此?还是家穷被卖入教坊,沦落来这?还是——那降附大庸的部族后裔?”
“不论是什么,与你们有何错之?”他眼底布满红血丝,整张脸都涨的发紫,声音又敞又亮,“可怜无辜啊!”
看来他是拿她当这儿的乐户或是歌妓了。只是,他这语气似乎比她自已还要悲痛?
林舒身后传来沈华亭一声阴沉的冷啐,“哪来泥猪癞狗。”肩头一松,男子竟是被沈华亭一脚蹬倒在地?
“公子!”一个小厮手里搭着斗篷,匆匆自楼上找下来。惊呼一声,“公、公子您没事吧?”
小厮抬头一看,吓得倒头就拜,“太、太、太傅息、息怒!”
突然而来的场面,刚才官员全都惊得一抖,险些没跟着跪下去。
阿南领着锦衣卫在楼外,闻声进来,皱了眉头,他一抬手,眨眼间锦衣卫的剑已抵在那年轻官员的心口。
“住手……”有两个红袍官员从楼上下来,大抵是来找这年轻人,见此景象,吓得直喊了一声。
“太傅,这方衡年轻不知事,他方才吃了一些酒,醉的颠三倒四的,怕是并非有意冲撞您。还请太傅手下留情……”
“是啊,太傅。此人是个年轻俊才,今日着实是个意外。这方公子,常日并不这样。”
两个官员轮流说情,都是对着沈华亭深深行了一礼。
林舒认出其中一人,乃是父亲的朝中好友徐大人。那日践行的人中倒是没有他。
方衡?
她低头看了一眼差点丢了小命,却浑然不知的年轻人。大哥好似提过几回这人的名字,说是大庸朝最年轻的进土?大抵为官也有两年了。
两个官员还算有眼色,也没等沈华亭开口,在锦衣卫刀子落下来之前,赶忙将还倒在地上浑浑不知的方衡拉了起来。
“方公子,方公子?”一人拍了拍方衡的脸,无奈架着他,“他才吃了两杯酒,谁知酒量差至如此地步?”
“是啊,是啊。”两人想把人拖走。
“本官可有说让他走?”
沈华亭掀起寒凉的眼皮,盯着方衡扫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将他拉至门外,先醒醒酒。”
“这……”两个官员面面相觑了一眼。外头下着雪,怕是只跪一会,也能把人冻出毛病。哎,罢了,没丢小命已是不错了。他们可是亲眼见识过沈华亭的冷侫手段,这些锦衣卫可不是好惹的。
再迟疑下去,只怕方衡这小子,真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两人赶紧把人拉出去。而那位徐大人似乎这才看到林舒,怔了一下。
他没说什么,与另外官员架着醉酒不知又让沈华亭蹬了一脚的方衡往楼外走去。
两人嘴里还在念叨:“方公子,方公子?这、这……哎,就扔他到外头醒醒酒吧。回头人醒来了,让他知晓惹了多大祸。”
“吃点苦头也好!”
林舒蹙着眉尖,轻轻看了一眼方衡。
脑海中响起他刚才那几句话。
教坊司里的女子,一来自降附大庸的各个外族家属后裔;二来自被卖的妻女;三才是罪臣的家属。
沈华亭立着,落在林舒身上的视线不动声色寒凉了数分。
林舒抬起头时,看到的却只是他眼底无限温柔,令她错愕。
“同情起这人了?”
林舒脑子转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意思。
他弯身捏了一把她的脸,“三姑娘喜欢这样的酸臭腐儒?”说完他直起身,往楼上走去。
冯恩转身交代,“告诉外头那两位,方大人酒量差,便让他跪至半夜,替方大人好好醒醒酒。”
林舒听得心头一颤。一股寒意遍体流走。她也不敢再乱走,生怕又在这楼子里撞着了什么倒霉鬼。
还弄得自已一肩伤,现在还隐隐作痛。
那方衡瞧着清瘦个,没想到男人只要一吃了酒,力气都足以捏死她。
来到三楼和四楼,林舒才知晓,原来今日是顾伯伯在此设宴。同僚前来祝贺他升职加官,升的不是别的职位,正是父亲的原职。
怪道今日这十六楼里,多是身穿官服便来了的。怕是公务繁忙无暇更衣,抽空来表个态,送个礼,吃杯酒。
“这个方衡,他才只是个六品的下官,顾大人抬爱,才请了他来!你们说说,他不拿礼也就罢了,吃了两杯酒不到,便说起浑话来!”
“好在只让他在三楼,没让他上四楼去,还不得让顾大人难堪?”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个不知好歹。先头林家公子赏识他,对他多般夸赞,我看,这么个不识趣的,这官到这儿,他也就做到头了!”
“罢了,罢了,再说扫兴。”
林舒不知该说什么。
记忆里林家抄家后,顾伯伯并未坐上父亲位置。至于后头顾家如何,她倒是不知情。只大概知道,林家一倒,上京就乱了,好些个清流也跟着倒了。
再说,顾家也算清流砥柱。便是升了官,以顾家作风,不大会选在这种地方宴请。
眼前,顾万堂不但宴请了。
还请得大张旗鼓。
四楼最大的暖阁内,设了好几桌宴。上首的那个位子空着。左右两侧的座位也无人去坐。
“下官拜见太傅。”在座之人一半起身行礼。却还有一半只站着没动,一眼扫去都是清流派的人。见顾万堂领头见了礼,才不情不愿拱拱手。
显然,连同他们也一样意外。
沈华亭视若无睹,不疾不徐对林舒伸出一只手,林舒不解其意,环视了一眼所有人,将手颤颤递出,搭在他的掌心里。
他牵着她走到了上首位子。她挨着他的右侧位子坐下。
“这是本官爱妾,顾大人与顾公子该不会介意?”沈华亭将视线落在左侧下首位置上的顾清让,冷漠淡笑。
顾清让见到林舒那刻,神情说不出的复杂。他并不赞同父亲来此大张旗鼓设宴,竟还请了沈华亭这种奸臣。
而沈华亭竟还带了林舒过来。
一时不知是顾家尴尬,还是林舒尴尬。
爱妾?
顾清让听到这两个字怔怔出神。清俊的面孔逐渐发白,端起酒盏,缓慢饮下。桌子底下那只手,搭在腿上缓缓握拳,扣得死紧。
顾万堂看了一眼林舒,说:“舒儿也算下官看着长大,如今父母亲人皆不在身侧,能得太傅青睐带在身旁,我也就放心了。”
沈华亭冷眼可笑。他只是拿了点顾家把柄递到顾万堂面前,顾万堂便慌得连夜来私下找他。他给他升官加职,条件之一,让他来十六楼宴请同僚。
林舒其实不用问,大抵也猜着了顾伯伯与沈华亭之间有什么。至于是什么她倒不清楚。
只是,顾伯伯比起父亲还厌恶沈华亭这类乱臣贼子,不少辱骂。
今日却同坐一席,林舒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沈华亭。他清然浅笑,捏着温玉酒盏,浅浅品酌,仿佛在座清流臣子们难堪的脸色并未影响到他的兴致,反而为他助了兴。
林舒轻轻垂着眼不语。也始终未与顾清让投去一眼。
何必两厢难堪呢。
她也浅酌了两口,用以掩饰她微微苍白的面色。
顾万堂说了几句客套话,侍女鱼贯而入端来美酒佳肴。桌席摆满,顾万堂站起身,手里端着酒杯,笑着开口:“下官闻听教坊司新进了一批乐户,有些技艺不差。今日特将人叫了来,为太傅助助兴。太傅赏光,下官之幸。”
当桌便有好几位清流臣子拉下了脸。他们只差没拍桌喝问:顾万堂,你要是被锦衣卫要挟恐吓了便直说!
要不是碍着同僚一场的脸面,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会,已有人想抬脚走人。
不为了别的。而是,让他们这些清流与沈华亭这种奸臣同桌而席,简直是侮辱!
不一会儿,楼子里的嬷嬷,便领着姑娘们鱼贯走进来。
隔着一扇轻纱屏风,林舒蹙了下眉,抬眼看了一眼,猛然将眼睛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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