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修斯的骄阳正版无弹窗第16章   

褚正说完，郭可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去，他瞪了她一眼，堆出笑脸，“理解理解。您真是，总是这么有理有据，一下子就把我说服了啊。”
“您过奖了。”褚正转向齐青云，“齐老师，还有各位，那就按这个计划执行咯？”
众人纷纷表示没问题，会议继续，到运营和营销陈述先期埋点和活动准备。褚正在会议桌下掏出手机，给宇宙发微信。
五一：郭可，K.O.。
Cosmo：姐妹.jpg
Cosmo：不在现场好可惜，记得之后给我重演一遍。
褚正微微一笑，专心开会。
漫长的会议结束，大家都已经很疲累，甚至饥肠辘辘。褚正收拾着东西，赵风时和周教授一起走了过来。
“虽然你们也见过了，不过我还是正式介绍下。老师，这位是负责核心翻译工作的褚正褚老师；褚老师，这位是我研究生导师周牧周教授。”
褚正恭敬地和周教授握了握手，“您好周教授，久仰久仰。”
“你好，你的试译段落真的很精彩，而且听青云和风时都提起过，说你特别认真负责，后生可畏啊。”
褚正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您夸奖。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风时说，你俩是中学同学啊？”赵风时在旁边像迎宾员一样彬彬有礼地笑。
褚正点点头，“嗯，是的。”
“那你们沟通起工作来，肯定是更顺畅了。不错不错。之后有问题，随时联系。我们先走啦。”
“您慢走。”褚正点点头。
周教授和赵风时走到会议室门口，赵风时突然扭过头来，用口型说了句，“不愧是你。”说完冲着褚正比了个大拇指。褚正笑了，比了个耶。 赵风时挥了挥手，走了。
***
启动会过后，褚正开始专心致志地进行第一期的翻译。她自己租住一套一居室，离职前也会在家处理工作，所以客厅有一块工作区。对她来说，居家工作本是家常便饭。
然而褚正“大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不知道是哪户邻居突然开始装修，即使戴上降噪耳机还是无法专心。她边感慨自己心志不坚，边盘算着找个咖啡厅之类的地方。
眼神四处飘的时候，一眼撇见自己前段时间种的酢浆草发芽了，小小的很可爱。作为一个园艺新手，褚正大受鼓舞，赶紧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花花生长中……要好好长大啊！希望植物不会受噪音影响，不要像我一样，在电钻声中丧失了一切工作的意志。 ”
宇非飞速点赞留言。
非 Fay 非：装修是挺烦的，不然来我工作室办公吧，没啥人很安静。
回复非 Fay 非：不用啦，找个咖啡馆什么就可以。
没过一会，褚正收到了群消息。
秦覃 Luna：看到你朋友圈了，不怕麻烦的话，可以来美术馆的咖啡厅，不消费也允许你坐一天。
五一：方便吗？
秦覃 Luna：有啥不方便的。
五一：太好了！谢谢！我会消费的。
这头褚正为找到合适的办公场所而欣慰，那头秦覃私聊赵风时。
秦覃 Luna：行了吧？
风里风：Luna 姐，你是我永远的姐。
秦覃 Luna：你真的，突然给我打微信语音，还以为有啥事，结果是提醒我看小正朋友圈。
风里风：这不也是想增加下您二位的见面次数吗?
秦覃 Luna：我看宇非也是秒回，说装修太吵小正可以去他工作室。你俩，一天天没正事。
风里风：惭愧.jpg
赵风时想了想，赶紧给褚正的朋友圈点了个赞，评论一句：园艺大姥！开花了记得拍照啊！
能让褚正拍照发朋友圈的，肯定不是装修噪音的问题——那些她都能解决，主要还是这花。赵风时想到这里，得意地晃晃手机：一般人，没有这十几年交情，也夸不到对方的心坎上啊。
***
秦覃把褚正领进美术馆，和咖啡厅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褚正还是买了两杯咖啡，一杯外带递给了秦覃。
秦覃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啦。”说着又感谢一遍咖啡厅的工作人员，“麻烦你们照顾照顾我朋友。”两个店员微笑点头，和褚正一起目送着秦覃离开。
秦覃日常的工作穿搭也都是剪裁利落质感挺括的款式，怎么说呢，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褚正产生了一种被“霸总”特殊对待的感觉……
忙到午饭时候，秦覃来了。褚正突然意识到，这还是上次聚会重见以来，她们第一次单独待在一起。为了表达感谢，褚正便说请秦覃吃午饭。两人遍寻不着人少的中餐馆，进了附近一家很有名的意大利餐厅。
“这家的千层面很好吃，生火腿也不错。不过，你在国外肯定吃过更好的。”
秦覃很快就决定了吃什么，等着褚正选，“好不好的不知道，吃到腻是真的。之前有次回国，不夸张地说，我对着那一碗张亮麻辣烫流泪了。”
褚正笑着摇摇头，喊来了服务员，二人点了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都在北京上学的时候，我也没联系你。你大三交换出国，直接申请了那边的学校，不怎么回国，感觉更没什么机会了。我应该早点联系你的，竟然最后是赵风时主动牵头。”
秦覃靠在椅背上，歪头想了想，“很正常，你只是一如既往地后知后觉。”
褚正愣了愣，“确实。”
秦覃笑了笑，双手支在桌子上，微微前倾，“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啦。这些年，你至少有尝试联系我，倒是我一直……”
秦覃一个学画画的，大三还能交换出国，在他们老家那种地方不算一件小事。褚正很快就从父母那里知道了。她为秦覃高兴：一直以来，她坚持自己的想法，并且实现得很好。想到秦覃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褚正突然鼓起勇气，给秦覃写了一封很长的邮件，发到了她的 QQ 邮箱。里面除了向她正式道歉，表达对她的赞赏和鼓励外，还说如果秦覃想家了或者需要有个人聊聊，都可以找褚正。
邮件发出去后，褚正刷了好几天邮箱，秦覃都没有回复。她想，也许是秦覃不看 QQ 邮箱，甚至不再用这个 QQ 号，或者是不愿回复。现在看，应该是后者了。
“你发给我的邮件我收到了，虽然看到的时候要滞后一些。”秦覃难得流露出一丝迟疑，“没有回复，是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那时候的我，生活里全是新鲜的东西，所以我就自私地把你的邮件调低了优先级。后来一拖再拖，感觉可能你也不会在意了，就更不想着回复了。”
褚正摇摇头，“回不回是你的自由。自己的生活当然更重要。这不是自私。我记得那封邮件里就恭喜过你一次，但我觉得还是可以当面说，恭喜你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你真的很厉害。”
秦覃看着褚正认真的表情，轻叹一声，“小正，我记得赵风时对你表白的时候，说你是他的太阳。”
褚正失笑，“他有时候确实，有些夸张。”
“不，这点上我俩想法是一致的。我的英文名字，Luna，还是咱们高中时候起的，你记得吧。”看到褚正点头，秦覃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我当时想，如果你是太阳，作为你的好朋友，我不需要也成为太阳，当月亮也不错。”
褚正没想到秦覃的英文名字和自己有关……
“但我和赵风时也不太一样。他心里褚正是太阳系里乃至整个宇宙最亮的那颗超级恒星，完美无瑕，勇往直前，连颗黑点都没有。”秦覃放下水杯，直视着褚正，“可我很清楚，你胆怯和退缩的时候，是什么样。”
褚正桌下的手攥紧了。如果说赵风时像落雪一样轻轻敲响她的回忆之门，那秦覃就像一阵龙卷风，粗暴而直接地掀起了她的回忆：她在秦覃最需要她的时候犹豫了，从此错过了很多。
高二的时候，秦覃已经有学美术参加艺考的心思。她成绩虽然不像褚正和赵风时那么拔尖，但在理科尖子班也是班级前十的成绩，以后上个 211 甚至拼一拼上个末流 985 都有可能。那时候小城市的艺考生，很多都是因为成绩不行，家里美其名曰给找个门路，像她这样是真心想学的不太多。秦覃有一个哥哥，大学学了金融，以后大概率会继承家业。她父母给她安排的是学法律，以后能帮家里忙，或者考个公也不错。对于秦覃的“艺术梦”，当然是坚决不同意的。
秦覃开始偷偷翘掉晚自习，去校外的画室准备专业课。褚正帮她打掩护：老师问起来，就说秦覃父母给她报了校外补习班；秦覃父母问起来，就说秦覃还在教室上课。但青少年的许多“伪装”，其实稍微留心下，很容易就能拆穿。
有次秦覃又翘掉晚自习，秦覃妈妈把下晚自习的褚正堵在了校门口。
“秦覃呢？你们怎么没有一起出来？”
“阿姨好，我还有个错题想重新做一下，她就先走了。”褚正撒了无数遍同样的谎，觉得自己毫无破绽。
秦覃妈妈突然说，“小正啊，秦覃把你当她最好的朋友，你是不是也把她当最好的朋友？”
褚正没说话，她不明白秦覃妈妈的意图。
秦覃妈妈提高了音量，“你是在害她啊！你们这些孩子，懂什么啊？你现在以为是帮她。如果她那个什么艺考考不好，文化课也耽误了，连大学都上不了，她怎么办！你学习这么好，你以后肯定能上个好大学小正。秦覃呢？你能一直帮她吗？你能对她负责吗？”
褚正呆住了，秦覃妈妈并没生气，反而有些语重心长，这让她更哑口无言，“阿姨，我……”
赵风时突然从后面拽住褚正的胳膊，彬彬有礼地说，“阿姨，秦覃先走了，您回家找她吧。我们也回家了。”
褚正就这样被拖走了，一路上一言不发。
第二天上学，秦覃似乎哭过。褚正当时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笨拙，她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晚自习的时候，秦覃依旧准备翘掉，“我去画室了。”
“秦覃。”
“咋了？”
“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秦覃怔了怔，“你什么意思？”
“要不你试试和你爸妈再商量下？”
秦覃笑了笑，“你以为我没有商量过？”
褚正低头，是啊，如果不是没办法，她也不会让自己帮忙打掩护，“昨天阿姨来学校找你，没找到。”
看着褚正为难的表情，秦覃咬咬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之后不用替我撒谎。”说完，提着书包就走了。
接下来几天，秦覃明显在躲着褚正。秦覃虽然对赵风时也很冷淡，倒是没有完全不说话。赵风时也曾尝试“劝和”，当然，失败了。否则也不用十年后拉微信群了。
可无论秦覃的父母如何反对，她就是坚决要画画，闹了太多次，她父母终于妥协了。高三开学后，秦覃每天都在外面培训，又去跑艺考的学校，很少到学校来。
每次她回来，好像都离褚正远一些，可说的话也会少一些。直到逐渐一句话都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