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息李承邺全文下载第9章   

　　朝堂之上，皇帝沉着脸看着奏章，又看了看下面的官员，终究压下了话欲要离开，“今日就到这里吧，有事明日再议。”
　　沈言喻忽而上来道，“陛下，臣有本要参。”
　　李承邺看了一眼沈言喻，他与公主府的那幕僚交好，他放下话绝不妥协，想必阳石今日便要出手了。
　　皇帝又坐了下来，“你有何事要参？”
　　“臣要参昌邑王结党营私，收受贿赂。”
　　李承邺道，“沈大人说话要讲证据，我向来不问政事，上次不过是陛下派遣去了一趟京郊赈灾，除此之外我都待在府中。这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从何说起？”
　　沈言喻道，“正是京郊赈灾，与殿下一同上书举证公孙大人的那位县令，如今的涿郡太守安杨，与殿下可是交往甚密。
　　听闻殿下去时轻车简行，来时却带回了整整三车的东西，恐怕安太守的财帛悉数进了殿下的府库吧。”
　　李承邺轻笑一声，“沈大人这话说的好像住在我家后院了一般，大人怎么就笃定那车里是财帛而非他物？难道大人的眼睛一直盯在我的府上不成？”
　　沈言喻没理会李承邺的挖苦，他派人收买了王府外院的小厮，的的确确看见了几箱子封好的东西，放在府库上了几道锁，还是李承邺的近侍看管，对这消息的真实性他胸有成竹。
　　“殿下若觉得臣污蔑殿下，那便现在请宣抚使往王府查看，看看殿下的府库是否多出几箱来历不明的东西。”
　　沈言喻拱手对皇帝正色道，“天子尚在，储君已定，昌邑王却还结党营私，收受贿赂，知法犯法，顶风作案，视君父为无物，视百姓为牛马，臣请立即搜查王府，看看是否如臣所说。”
　　“凭什么你说查就查，沈言喻，你不过一个从四品的小官，我劝你还是谨守本分，莫为了些蠢人做些蠢事，在朝上丢人现眼。”
　　沈言喻本是凭借阳石的关系入仕，走到今日固然靠着自己，却也有人非议，沈言喻闻言怒视李承邺，“殿下莫不是心虚了？臣自然没有资格搜查，但请陛下决断。”
　　沈言喻转而对皇帝俯首，皇帝转动着手上的珠串，神色不明，刚要说话，就听李承邺道，“不必搜了，我的府库确实有安太守送的几箱东西，却并非财帛，不过是安太守亲自画的几副画和京郊的一些特产罢了。安太守为人公正廉洁，我敬重佩服，所以相交，诗酒风雅，不涉朝政，如此而已。”
　　“不涉朝政？”沈言喻嘲弄地笑了笑，“殿下与安大人私底下说了什么，是说了星星月亮还是升官发财，我们可不知道。
　　无论如何，陛下明令，不许朝臣结党，纳贿，殿下不久前还大义灭亲，送进了公孙大人，怎么轮到自己又是另一套说法了？您虽是皇子，却也是陛下的臣子，恐怕不好例外吧。”
　　李承邺气势汹汹地上前作势要拉住沈言喻，吓得他慌忙往后退，踩在了几位同僚的鞋面上，差点摔倒。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因我查出公孙未贪污使他入狱才这般咄咄逼人么！”
　　见李承邺生气，沈言喻义正言辞道，“殿下这是什么话，公孙大人与臣毫无瓜葛，臣不过是如殿下一般，秉公执法，尽臣子的本分而已。”
　　李承邺冷笑，“毫无瓜葛，恐怕不然吧，公孙大人是公主的表兄，谁不知道沈大人当初在公主府中谋事，与公主相交甚密，你寒门出身连起官都是靠了……”
　　“胡说八道！简直有辱斯文！当着文武百官，你怎可如此诋毁朝廷命官！你这是污蔑，你狗急跳墙，满嘴喷粪！
　　殿下自己私德不检，说不清那些财帛的来历去处，便如市井泼妇一般往臣身上泼脏水。您身居高位，德行不端，卖官鬻爵，满身市侩，简直有失国体，忝居其位！”
　　沈言喻被戳中痛处，顾不得害怕走上前就要与李承邺理论，两人擦拳磨掌，差点打起来。场面一度混乱，两边交好的几位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拱火，明哲保身的龟缩其后看戏。
　　乌泱泱一群人头挤在一块，在皇帝眼前晃着，皇帝扶着额头皱着眉，不耐道，“够了！”
　　众人闻声这才想起来这是在朝堂，纷纷散开等皇帝说话。沈言喻脸色涨红，气焰未消，沈党和太子党余人带着畅快。李承邺则鄙夷地看着沈言喻，颇为不屑。
　　接触到皇帝视线，二人都老实起来，低下头装死，皇帝不耐地闭上眼，又无奈睁开，“昌邑王殿前失仪，出言不逊，着杖十，罚俸三月。”
　　“若无事便退朝吧……”
　　沈言喻没想到，有公孙未的例子在先，皇帝竟然罚的这般轻，哪怕是当着朝臣的面也不该如此轻拿轻放，他正要上前再参，忽而被一个意外的人拉住。
　　太尉何严白了他一眼，将他往后一扯，一个滑跪上前磕了一个响头。
　　“陛下，臣要参阳石公主，与罪人公孙未私通，珠胎暗结。”
　　刚静下来的大殿一时哗然，沈言喻险些摔倒在地，众人议论纷纷，不约而同地悄悄看向脸色青白的驸马李阑。
　　沈言喻道，“何大人，这怎么可能呢？公主一向与驸马感情要好，亲如兄妹，你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误会，陛下自可派人去查。公主与驸马成婚本是陛下有意嘉赏李家忠君爱国之心，驸马与将军旧部皆感念陛下恩德。所以知道公主如此行径，驸马尚且忍耐下来，不愿使陛下为难。
　　可前日公孙未下狱，公主为他四处奔走求告，晕倒在宫中，府医诊断后发现她已有了四个月身孕。”
　　沈言喻道，“可是那也不能确定就是公孙未……”
　　“公主与我已经分房三年了。”一直沉默的李阑终于走了出来，脸上神情复杂，有羞耻有愤怒，更有畅快，“本来家事不足与人道，更不该闹到朝堂上来……”
　　何严拦下李阑的话，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李家满门忠烈，只剩阿阑这么一根独苗，公主是金尊玉贵，可阿阑也是我看着长大，是李家阿兄血书托付给我的。公主不喜阿阑，不肯与他同寝，又不许妾室靠近，成婚四年，至今无子。这些阿阑都念着陛下对李家的恩德，再三容忍，以君侍主。
　　可如今公主又有了别人的孩子，陛下，这口气便是阿阑咽的下去，老臣也咽不下去啊！所以老臣便自作主张，开了这个口，陛下要怪便怪臣吧。”
　　李阑道，“陛下，齐大非偶，是臣配不上公主，成婚数年，没能讨得公主欢心，夫妻离心，形同陌路，臣恳请陛下准臣与公主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