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林清彦免费阅读第10章   

偌大的乾元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林清彦一愣，随后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痛。
“死了？”
声音虽轻，却能清楚地听出话语中的不敢置信。
宫人怯怯不言。
良久，林清彦失笑起来：“她为了逃开朕，还真是狠得下心啊。”
那笑容凄厉，吓得宫人跪倒一地。
倏地，他喉头涌上股腥甜，呕出一大口血，悉数在红梅画中晕染开！
“皇上！”宫人脸色惊变，一拥而上。
林清彦却失力跌坐在龙椅上，带笑低喃着：“姜妙，你死了好……”
林清彦那日吐血后便陷入了昏迷。
整整六日，他吐血不止，高烧不退。
他口中不断呢喃着一句话，换了数个人去听，方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昭昭，昭昭……”
他一直在叫姜妙的名字。
各地藩王蠢蠢欲动，大陆都城满是风雨欲来。
所有太医束手无策地摇着头，皇宫内甚至已经开始准备后事。
第七日，姜妙的头七之日。
林清彦却醒了过来。
宫人几乎喜极而泣：“皇上，您终于醒来了！”
林清彦脸色惨白地撑起身体：“她呢？”
宫人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避开了他的视线，小声回道。
“皇后娘娘……现在在凤藻宫，明日葬入皇陵。”
林清彦脱力地倒了回去，吓得宫人又是魂飞魄散：“皇上——”
林清彦用力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摆驾凤藻宫。”
宫人想劝阻，但触及林清彦铁青的脸色，还是闭嘴了。
凤藻宫。
林清彦一下龙撵，身形便是一晃。
昔日熟悉的宫殿入目都是白色。
缓步踱入，再没有那个在宫门口跪着迎接他的人影了……
林清彦心脏似被火炙烤着，当年夺嫡之争何其凶险，他都没有过畏惧。
可现在，他却不敢踏入殿里。
身后的宫人担忧地上前一步：“皇上，您龙体欠安，还是回去歇着吧。”
林清彦已经完全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他像个抽去魂魄的木偶，麻木地一步步走进了前殿。
姜妙穿着皇后的礼服，脸上一片安详，静静地躺在那里。
守在灵前的宫女纷纷俯身行礼：“请皇上安。”
林清彦随意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很快，前殿内就只剩下他和姜妙了。
林清彦在姜妙身边坐下，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流连：“皇后，我们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呆着了。”
可当年在王府，他们却总是很喜欢单独呆在一起。
姜妙看书，他躺在一旁小睡；
姜妙抚琴，他在树下舞剑。
而在他登上皇位后，这一切都消失了。
他们周围总是围着众多的宫女内侍，她不再称呼他“寒哥哥”，也不再调皮地偷偷在他看书时捂住他的眼睛。
她是最得体的皇后，再也不是当年的江昭昭。
她越来越不爱笑，张口“臣妾”闭口“皇上”。
林清彦终于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宠爱乌兰绮——因为她像极了初识的姜妙。
那个还没有被宫规抹杀的姜妙。
林清彦捂住眼，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皇后，你就是这么报复朕的吗？”
“朕当年接近你，的确存了利用你的意思，可朕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你的感情就已经变了。”
“或许是你第一次含羞叫我‘寒哥哥’的时候吧。”
“你恨朕杀了你父亲，朕作为皇上绝不后悔，可作为寒哥哥却错了。”
“昭昭，我错了……”
林清彦眼前一片晕眩，鲜血一口接一口地涌出。
像极了姜妙辞世的样子。
“昭昭，寒哥哥错了……是我亲手将那个爱笑爱闹的你抹杀了，又在别人身上找你以前的影子。”
“我真的是……全天下……最愚蠢之人……”
林清彦眼前已经看不到什么了。
他摸到姜妙的手，紧紧扣在手里。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林清彦缓缓在姜妙身侧躺下，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昭昭，我来寻你了，黄泉路上，莫要躲我……”